第二十六章 夜晚十二点的车

瞎眼的瘸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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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虫子不都被你杀死了吗?”默踩着铺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虫子,也发出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噼啪’的声音。她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不屑的看着我。

    “可是那种虫子没有被杀死!”我不敢告诉默今天早上她是用那只虫子刷的牙,或者那只虫子会随时变成牙刷的样子,被她送进自己嘴里。

    “如果我不洗澡的话,我的身上也会长虫子!”

    默说得没错,如果不洗澡的话,身上的确会长虫子。比如——虱子。

    “只一个晚上!”我有些抓狂!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对默说。

    “晚一分钟也不行!”默的固执让我毫无办法。

    “好吧!”我终于妥协了:“如果你看见了那种虫子,就在外面找一家宾馆住下吧!”

    我和默简简单单的在家里吃了点饭。趁着默收拾碗筷的功夫,我悄悄的拿走了那枚玉石戒指。

    我在小区门口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又去了那个长途汽车站。

    长途汽车站里,依旧还是那些稀稀拉拉的人。他们好像一直都住在这里,其中的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我每一次来都会看见他们。

    他们身上的衣服不算干净,也不算太脏,看起来不像是职业乞丐;他们更像是每天不停的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来回不停奔波的人。他们在做什么?

    我坐在候车厅里的长椅上。广播里的女人正在用圆润的嗓音滚动播放着发车信息:开往阳城的最后一班大巴车还有十分钟就要发车了,请旅客同志们抓紧时间上车!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钟表:现在时间是七点五十分。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面前经过。

    “晓玉!”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那个姑娘回过头,果然是晓玉。

    “你回阳城?”

    “是啊!”晓玉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我,她也有些喜出望外,毕竟我也是曾经保护过她的人:“你呢?”

    “我也去阳城!”

    “也是这趟车吗?”

    “不是!是下一班车!”

    “可是这已经是最后一班车了!”

    “会有下一班的!”

    候车大厅里的广播又一次播报着发车信息:开往阳城的最后一班大巴车还有五分钟就要出发了,请买过票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广播里都已经说了,这是最后一班车!”晓玉不依不挠,甚至已经抓起了我的衣袖。

    “没事,你先走吧!”我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解释在晓玉的面前都是多余,显得苍白无力。

    晓玉走了,我看着她乘坐的那辆车载着晓玉开走了。

    我继续坐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慢慢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我的手里还拽着那张晚上八点钟开往阳城的大巴车票。

    手机响了,是默打来的电话:“你在哪里?”

    “车上!我已经走了!”

    “那枚戒指不见了。”

    “我拿走了!”

    电话那头的默不再吭声,我能很清晰的听见默强压的哽咽声。

    我挂掉电话,继续坐在大厅里等待。

    身后,响起一个小男孩脆生生的声音:“妈妈,我又看见了鬼!”

    我回头,是一个小男孩依偎在中年妇女的怀里,指着前方的墙壁上。

    “那是‘电’!”

    “不!那是鬼!”小男孩依旧不甘心,扯着嗓子喊道。

    所有人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小男孩的莫须有,依旧或坐着或躺着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手机;或者保护好自己的行李。

    我顺着小男孩手指着的方向:那面墙上,连一块字迹也没有;只是一面白花花的墙壁。

    中年妇女对怀里的调皮的小男孩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小男孩更加用力的强调自己的发现:“他已经过了通道,进了停车场里!”

    我又看了眼小男孩手指着的方向:那里只有一道人影一扫而过。

    可能是灯光刚刚反射出来的一个人影吧。

    中年妇女对我歉意的笑了笑。

    我继续坐在长椅上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十一点四十,候车厅里的广播再一次响了:开往阳城的最后一趟大巴马上就要开车了,请没有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她没说‘买票的乘客’,而是用‘没有上车的乘客’。我觉得这句话就是对我一个人说的。

    因为这个时候偌大的候车厅只有我一个人往检票口走去。

    停车场,只有那一辆黑色的大巴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我上了车,还是那个司机和那个乘务员。他们安静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抬头看着车顶上的电子钟一闪一闪的跳着。

    那个垃圾桶依旧歪歪斜斜的放在过道上,好像一直都没有被动过。

    我特意坐在上次那个女孩坐过的座位旁边,这样她上车的时候,我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车顶上的时钟走得很慢,一下一下的,和我的心跳一样。

    时针和分针秒针终于重叠在一起,大巴车毫无征兆的抖动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大巴车穿过热闹的市区,又行驶在那条熟悉的黑色马路上,虽然我从未见过这条马路的真正模样。

    兜里的玉石戒指被我的手握的发烫,我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玉石戒指在往外冒着汗水。

    窗外,黑得像一块颜色纯正的布,没有一点颜色。

    电视机里,又开始播放着那个熟悉的电影:一辆黑色的大巴高速行驶在马路上,突然从马路边上窜出来一个女人。大巴车撞飞了她,从她的身上碾压过去,在马路上留下一趟长长的血迹。

    大巴车不见了踪影,马路上又窜出来几个人,手里拿着蛇皮袋,把路面上七零八落的肢体胡乱的装进蛇皮袋子里。鲜血,染红了他们手中的袋子。

    画面又转到一场婚礼上。新郎和新娘都身穿一身洁白的衣服,胸前带着一朵娇艳欲滴的大红花。旁边一个司仪用高亢浑厚的嗓音高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新郎和新娘像是被人提线木偶一般挪到舞台边上;新娘端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双手重叠,她的手指上一枚明晃晃的黄褐色的戒指。新郎站在新娘旁边,看着屏幕外的我。

    那个画面最后定格在电视机的屏幕上。

    他们身后那块鲜红的背景墙慢慢变成了如夜一般的黑色。

    开车的司机和乘务员也闭上了眼睛。

    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了,从外面一瘸一拐的走上来一个姑娘。

    还是她!

    她还是像上次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走路的姿势让人看着别扭,极不自然。

    她走到我的跟前,停下。

    我挪了下身子,她径直坐在紧挨窗户的位置上。

    我依旧看不见她的手和脚。

    她坐在我的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机屏幕上一遍又一遍不停重播的电影。

    空气中一片可怕的沉默。

    我在等待着她还像上一次问起我的那一句话:‘你说一辆车撞死了人,是车的责任还是开车司机的责任’。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愣愣的看着电视机。

    “电影里的那个姑娘是你,对吗?”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破车里让人窒息的沉默。

    “你说一辆车撞死了人,是车的责任还是开车司机的责任?”她也终于又问起了那句话。

    “开车司机的责任!”我回答。

    “难道车就没有责任吗?”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一丝感情的色彩:是愤怒还是冤屈。

    “因为车是被人控制的!”

    “如果车不受人控制呢?”

    我竟然无言以对。

    如果车的某一个零件失灵,不受人控制了,那么开车的司机是无辜的。

    “车?”

    “如果车被人提前动了手脚;车也老化了;开车的司机不管不问;你说是谁的责任?”她的眉毛终于动了一下。

    “都有责任!”我认为这个答案能让所有人满意。

    “所以说这辆车成为了灵车!他们两个此刻都成为了死人!”她的眉毛又动了一下。

    我是一个活人;她也是一个活人!

    我们两个活人,坐在一辆由两个死人操控的灵车里面!

    “你已经结婚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啊!”她微微扭过头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像是两个白花花的玻璃球。

    可能是车里灯光的缘故。

    可是灯光明明是昏黄色的,怎么可能把一个人的眼睛照成白花花的颜色呢?

    她的眼睛,让人很难忘记。

    “你主持的婚礼,难道你忘记了吗?”她终于把头扭到一边,像是被弹簧拽回去的一样。

    大巴车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我的心,也跟着大巴车剧烈的抖了一下。

    我清楚的记得:那场婚礼,是两个纸人的婚礼!

    我兜里的玉石戒指像是一块刚从火堆里取出来的石头一样,滚烫得让我难受。

    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慢慢的变了颜色:微红——淡红——深红——鲜艳的红!

    我从兜里掏出那枚戒指,也变得和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一样一样的鲜艳的红。

    “你手上的戒指是从哪里来的?”我不敢再看她依旧冷冰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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