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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门口，他们便听到尖锐的争吵声，“凭什么？程诚，你爸爸不要你了，你妈妈也死了……”
才听到这一句，小冰的无敌小宇宙就爆发了，冲上去就把说这话的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大块小胖子给连人带桌的推倒了。
听到这句话是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看向程诚，他始终记得，当年她站在人群中的样子，同一个人，同样的装扮，不过是换了一副神情，却生生让他觉得仿佛换了一个人。
十四岁的年龄，俏丽的短发，漫不经心的表情，似笑非笑，似讽非讽，黑色的眸里一片冰凉，单薄纤瘦的身躯笔直的站着，什么话没有说，却气势逼人，容不得旁人的一丝侵犯。
不是没有怀疑过，当年聪明骄傲的第一贵族大小姐，一夕之间锋芒尽敛，从风口浪尖不动声色的到了程家最边缘的地方，失语，失智，怯懦，逐渐微弱的存在感，如此渐进漫长的过程，他甚至不相信这是一个七岁孩子的心机，可是，那一次，他知道，不用怀疑，她把自己演成了一个废柴。
她明白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庇护，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求得生存。
她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唯有看向愤怒如小兽的冰时，眼里闪过一抹情绪的变化，但她并没有表示什么，感动或感激，都没有。
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他才知道，她一直都没有忘并且，最终偿还。
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却始终没有明白，她究竟是怎样的女人。
程诚仰头看了他半响，道，“没什么，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妹妹，你多提防程数吧，程家没有我，冰就是她唯一的畔脚石了。”
程沐的脸色沉了几分，眸中的神色复杂，“程诚，你真的要彻底跟程家划清界限吗？”
“抱歉，”程诚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表情安静，“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照顾我，是认为我有打败程数夺得程帝军的掌控权的可能，你觉得如果是我，会放冰一马，但程数她一定会赶尽杀绝，现在我离开了，让冰处在了最危险的位置。”
程沐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用没有抑扬的声音问道，“你不介意我利用你吗？”
“有用不好吗？”程诚笑，“如果我没有用，你这些年来怎么会费尽心思的保护我，甚至教我功夫，那么，我又怎么能活得到现在？”
闭了闭眼，叹息声从喉咙深处溢出，“程诚，你很清醒。”
“生存需要我清醒。”
程沐并没有多待多久，一来他担心冰，二来时间太久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虽然你知道，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跟韩祯霆?祯霆有太多的纠葛这个男人很危险。”
程诚笑着道谢，目送他的离开，身影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出声，声音缓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沐，默默守护也许并不是最好的爱，你从来没有想过去得到她，这真不是件很好的事，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冰。”
程诚的声音一贯温凉，如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温婉清雅，气质有几分凉意，却绝不冰冷，恰到好处得让人觉得舒服。
程沐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离开了房间。
直到空气中再没有声响，程诚微微的苦笑了一番，这次又伤的不浅，估计凝该担心了。
过了约莫五分钟，韩祯霆推门进来了，手里推着轮椅。
程诚有些吃惊，“我只是受了点伤，还不需要坐轮椅。”
虽说却是有些腿脚不便，她也的确不想整天呆在床上，但特意准备个轮椅还是没有必要的。
韩祯霆笑了，伸手将她从床上横抱起来小心的放在轮椅上，俯下身凑近她的耳朵，带着笑意耳朵低沉声音响起，“如果程小姐不介意我抱着你去吃饭散步的话，这轮椅可以不用。”
程诚的身体因为过于近的距离本能的有些僵硬，只是大概意识到这样的反应有些不妥，因此悄悄的深呼吸了一下，慢慢的放松下来。
见程诚没有说话，韩祯霆从拿出一条咖啡色的披肩搭在她的肩膀上，“今晚的月亮不错，我们去外面用餐。”
拢了拢披肩，声音有些干涩，却依旧轻柔温顺，“好。”
韩祯霆推着轮椅带她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当然，可能是他把人清空了，程诚并不在意这些。
小而雅致的四方形餐桌，白色，中间的花瓶里插着几朵品种优良的玫瑰，虽然不知道海上是怎么准备的新鲜花朵，但有钱大概也不难办到。
桌上摆着的是几样清淡的小菜，配着分量少但看起来可口的粥，还冒着缕缕的热气。
程诚蹙眉，轻声开口，“祯霆先生，你不必迁就我，我的伤不严重。”
菜色清淡，而且是中国菜，他是典型的西方人，大概吃不惯这些。
“吃的清淡点，对身体好。”韩祯霆没有多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就拿起碗中的勺子，慢斯条理的舀着吃了起来。
手指不知何时捏住了自己的衣角，她喜欢中国菜，虽然她生在英国长在英国，却始终对中国的文化很着迷，很许因为她本就是血统纯正的中国人，也许是因为受母亲的影响，她的母亲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总觉得离中国近一点，就离那个从小把她捧在手心的美丽女子近一点。
缺爱的成长环境很容易让一个女人爱上对她好的那个人，虽然她很早就明白不该如此，也明白这样的好都不是干净纯粹的。
程诚，手中的力道缓缓松开，你不能越界。
你将来会爱人，过正常女孩该过的生活，恋爱，嫁人，生子，就像苏沐一样，细水长流的相守在世界的一隅，任外面风雨飘摇。
这个男人很优秀，他英俊，睿智，温情，体贴，拥有让女人趋之若鹜的一切资本，但这跟你无关。
爱情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所以你不能越界。
伸出手，用勺子将眼前的粥送入口中，将心中不安的悸动压了下去，清香软濡通过味蕾传入神经系统，程诚浅笑，“味道很好。”
韩祯霆眯起眼睛打量着她，标准的东方鹅蛋脸型，五官有着几乎七分路雪当年的影子，黑色的长发被随意的搁置在左肩，笑容温静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