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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祯霆瞟了她一眼，看向身边的汤姆，态度彬彬有理而不近人情，“我想，您该教育一下你的女儿。”汤姆蹙眉，心生不悦，佳妮是他的女儿，他自己教训是一回事，他总归不能让外人欺了她去。
说到底，她这任性骄纵的性子都是他一手惯出来的。
何况这还是她喜欢的男人。
“程诚，”汤姆皱着眉，开口道，“佳妮的性子任性，是我没有教好，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计较。”
程诚？韩祯霆蓝眸眯着，什么时候这么称呼都变了。
“韩祯霆，”程诚扯扯他的衣袖，低声道，“算了吧，我们走吧。”
韩雪落也连忙解围，“是的，祯霆先生，赶紧给程诚包扎一下要紧。”
“程诚，”正在韩祯霆揽着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汤姆再一次叫住了他们，“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刚才就只顾着她手臂上的烫伤又被佳妮气到，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知道韩祯霆扶着她走的时候他才发现她的眼神空洞无神。
程诚的脚步一顿，声音淡淡的，“瞎了。”
房间，程诚坐在软椅中，医生为她将最后的绷带小心的系好，“程小姐，伤的不是很严重，但是要在注意，这个星期之内伤口不能碰水。”
程诚点头，“好，我知道了。”
医生像韩祯霆行了个礼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程诚抬头，看着站在窗前的男人，低声提醒道，“韩祯霆，我们可以走了。”
韩祯霆转过身，目光落在她包着绷带的手臂上，“旧伤还没好，又添一笔，程诚，你真是一点都不消停。”
程诚勾起唇，“把我关在家里，就不会出这些事情了。”
他要她做她的情妇，她身上带着伤，眼睛又瞎了，一点拒绝的资本都没有，她是聪明人，与其花心思逃跑，不如想办法让他厌恶她。
只是，程诚闭了闭眼，这也不是她擅长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任凭事情这么发展着。
只是，他留着她又不是因为喜欢她，她要怎么做他才叫她滚蛋呢？关于这一点，程诚一点对策都没有。
他的心似海，她看不透。
韩祯霆走了过去，一把扣住她的腰，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程诚，我不管是谁，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下一次，我不想在看到你身上弄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伤。”
程诚低眉顺眼，“好，我知道了。”
“程诚，”韩祯霆笑得讥诮，手指掐着她的下颚，“你非要整天摆着一张怨妇脸吗？跟我在一起，有这么让你难受？”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让程诚一阵恍惚。
怨妇脸？
程诚抬头，很平静，“那你想要的什么样子？你是说，我做，我做了那么久的蓝舞，情妇，我会。”
“端着笑脸出来卖的蓝舞？”他的声音就像从喉骨里蹦出来的，“我要以前的你，住在小公寓里的你。”
程诚一笑，轻声道，“祯霆先生，那时候我爱你，你这么要求，未免太强人所难。”
韩祯霆的眸里眯出危险的光芒，“我就是强人所难，程诚，你不爱也给我装作爱。”
言罢，松了手，“你该知道男人的征服欲是什么东西，你不想我一直抱着得不到的念想把你留在身边吧？”“祯霆先生，”程诚眉目间有丝浅浅的困倦，“你得到过我，连人带心一起得到了，是你弃之敝履，现在这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报复我背叛你？你利用我这么久，我还失去了眼睛，这难道，还不够吗？你一定要赶尽杀绝才甘心吗？”
程诚一边说着，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的脱缰而出，“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不可能从沫的手里挖出任何的东西，她存心想保住一个秘密，宁愿带进棺材也不会说半个字，我们是好姐妹，这个世界我就她这么一个亲人，就算我死我也不可能看着她这样被折磨，况且，我连命都赔给你了，你是赢家我是彻底的输家，我不纠缠你，你不该跟玛索一起奔向幸福的生活吗？江山美人双丰收，我不应该有多远滚多远吗？我的爱是你亲手掐死的，现在却又强迫我爱你，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韩祯霆看着她近乎歇斯底里的质问，一手板着她的脸蛋，另一只手细细的擦拭她眼角溢出来的眼泪，动作温柔得近乎深情。
“你不必懂，”他低低的呢喃道，“因为我也不知道，程诚，什么都好，我要你陪着我。”
他吻着她的唇，“下礼拜陪我港市。”
顿了顿，“我去见沈易知，我只要你脸上挂着过去的笑容，我可以让你见李沫。”
她
“韩祯霆。”
深夜，韩祯霆正准备回卧室，玛索在走廊叫住了他。
她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了，这些天韩祯霆不是忙着工作就是跟程诚在一起，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的说话。
韩祯霆停住脚步，看着玛索，蹙眉，“有什么事吗？玛索。”玛索走到他的面前，她咬着唇，“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程诚那个女人？”
韩祯霆的表情淡淡的，“怎么了？”
“你当着我父亲的面承诺过，你会娶我的。”玛索拉着韩祯霆的衣袖，低声说道。
“玛索，”韩祯霆叹息道，“你我都清楚，那是因为你说你不喜欢嫁给你父亲给你安排的人，那只是权宜之策。”
“所以，”玛索苍白着一张脸，“你要娶程诚吗？你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这么上过心。”
“那我呢？”玛索美丽的脸凄婉到了极点，“对你来说，我究竟算什么？”
“你对我而言很重要，当年是你救过我的命，我们一起长大，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但是，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对你，没有爱情。”玛索只感觉到心里一阵一阵钻心的剧痛，“难道你不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你能伤害到我吗？你说你不会爱上任何人，那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至少，我爱你啊。”
韩祯霆无奈，他的面目温柔，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冷静残忍，“我比你了解你，玛索，你现在说我可以不必爱你，你只需要我们在一起，但是，等时间一长，你会发现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又或者，你想要的东西会更多，比如爱，比如跟爱情相关的东西，到那个时候，你会怨我，也会怨现在的你自己。”
“那程诚呢？”“她？”韩祯霆眼神平静，却透着只至骨的清晰，“我要她在我身边，这一辈子都陪着我，玛索，她是我这一生，唯一苛渴求过的陪伴。”
“可是她不会原谅你的，你打了她一个巴掌，你利用她伤害了李沫……”说到最后，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说，程诚是他这一生唯一渴求过的陪伴，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宠她保护她，她提的要求他几乎都做到了，可是他说他不爱她。
甚至，他从来没有渴求过她的陪伴吧？
余光看到出现在韩祯霆身后的人，玛索徒然止住了眼泪，漂亮动人的眸里多了几份嫉恨。
韩祯霆皱眉，转过身，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他一眼就看到她****着双足站在地毯上。
“程诚，你鞋都不穿跑步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听上去相当不悦，仿佛她做错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程诚的脚趾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似乎缓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在跟她说话。
“房间里没有水了，我出来倒一杯水喝。”她是半夜起床喝水才发现房间里的水都喝完了，下床的时候不知道鞋去哪里了，又因为地板跟走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她索性懒得再找光着脚丫就出来了。
结果听到玛索和韩祯霆在说话。
她原本是打算走的，可是要回卧室只能通过他们，韩祯霆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非要她搬回他的卧室。
韩祯霆拧眉，几步走过去将她抱起来，边走边不满的训斥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才刚好吗？真能折腾。”
程诚任由他抱着，没有说话。
玛索看着他们的背影，缓缓地蹲下身子，韩祯霆，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明明知道她在这里看着，明明知道她爱他，却在她的眼前如此眷宠着这个女人。
他不是不知道，他是知道，却偏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死心。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港市。
这是港市最大的夜总会，设置豪华，里面是奢侈与犯罪的天堂，交易，毒品，****，赌博，都能在这里得到最大的满足。
这个地方警方完全不敢动，因为据说它幕后撑腰的是整个叶门，亚洲最大的黑帮，有谁敢动。
最顶楼的vip包厢，这一楼，如果你的身份不够，一步都不要妄想踏进来。
韩祯霆一身灰色长款休闲西装，程诚的腰被他揽在怀里。
包厢里，沈易知坐在桌子的一端，李沫趴在桌子上，看上去恹恹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埃文站在沈老大的身后，其余人都分散在周边。
安芊芊跟在韩祯霆的身后，见到包厢里的布置，不由唇角一个抽搐，这也算是夜总会包厢，这分明就是会议室吧？
韩祯霆搂着程诚的腰，径直走了过去，他坐在沈老大的对面，程诚一个字都没有说，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
“程诚？”
李沫一张脸几乎就立刻变了脸色，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眼睛怎么了？”
埃文暗叫一声不好，貌似他们都忘了给李大小姐备课她的好姐妹眼睛瞎了，当时她重伤在身，又担心程诚的死活，他们无奈中只能骗她说程诚没事了，让她乖乖养好自己的伤。
这一次老大要跟韩祯霆合作，他跟唐简好说歹说才让这位小祖宗答应有什么私怨等这次合作了结再说。
李沫的性子极其护短，任性起来不管不顾，她放在心里的人或者东西那真的是一个手指数的过来。
偏偏程诚就是其中一个，说不定还是最重要的一个。
他家老大真是悲催。
韩祯霆那男人是怎么想的，带着程诚来谈判，嫌事情不够麻烦吗？
程诚蹙眉，她以为沫应该知道这件事了，听她语气里的不可置信，沈老大还没有告诉她？
“暂时看不见，你不要太担心。”程诚组织了一会儿措辞，才低声解释道，“没事，我现在可以适应。”
韩祯霆低头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女人，她对这件事的态度一直都表现得很淡漠，没有显露出特别的难以接受或是怨恨。
无论谁问，都是风轻云淡的说一句瞎了。
他垂眸，李沫对她而言，几乎是最不同的那个人。
看不见了？什么叫做看不见了？李沫几乎是茫然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了。
程诚瞎了？
李沫扬起她一贯笑靥如花的招牌表情，“老大，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状况？”
沈易知拧眉，仍旧是没什么波澜的表情，“你醒来的时候程诚还在昏迷，医生说你不宜再受刺激，所以我告诉你她没事了。”
李沫咬牙切齿，“那后来呢？我好了以后呢？我是玻璃心吗，会因为这个而一睡不起？”
“嗯，你会马上起来，然后赶到巴黎去杀人。”
程诚听着沈老大平平板板的语气，不禁莞尔，他还真是了解沫的性子。
这种事，李沫绝对做得出来。
李沫嘟着嘴巴，又看到程诚笑了，不好当场发飙，否则说不定一个激动就会开枪杀人。
“男人的生意女人不便插嘴，老大，我和程诚溜达溜达好不好？”李沫眼珠一转，又变成笑眯眯的样子。
沈易知抬头，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韩祯霆冷笑，哼，叫李沫带走程诚，她还能回来吗？
“祯霆先生，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让安小姐跟着我们。”
埃文默，安芊芊？十个安芊芊都不是你的对手吧李小姐。
见他一副不屑的样子，李沫怒，丫丫的她活到现在头一次这么憋屈，被这男人算计落得狼狈不堪，连累程诚瞎了眼睛，现在程诚被囚禁在他的身边她还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问她为什么看出来程诚是被囚禁了，以她这么对年对程诚的了解，这是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的事。
沈老大蹙眉，淡淡的瞥了李沫鼓着的脸蛋，“埃文，让阿静跟着她们。”
随即视线转移，“让她们出去，程诚跑了我负责抓回来。”
李沫瘪嘴，叫冷静跟着她们？哎，那就是一个女版沈老大好吗？一个千里冰封一个万里雪飘，还偏偏是同样的强悍，脑子一根筋的人固执起来，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韩祯霆看了一眼安静的程诚，她没有说话，没有焦距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
似乎是注意到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程诚抬起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韩祯霆，就两个小时，等你们谈完了我马上回来，好不好？”
她这一笑颇有种破冰的感觉，祯霆先生抑郁了快半个月的心情终于微霁了那么一点。
程诚却是忽然想起来他说只要她脸上挂上她原来的笑容，他就可以让她见沫。
她只是想也许可以试试看。
韩祯霆俯首在她脸颊上落在一个轻吻，手摸摸她的头发，语气宠溺，“乖，小心点，早点回来。”
李沫扬起笑容，不阴不阳道，“我会照顾程诚的，你放心吧。”
然后走过去，扶着程诚站起来，让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一贯漫不经心的眸色露出鲜有出现的心疼与愤恨。
“我们走。”
程诚今天一头长发披肩，身上穿的是一件紫色的长款针织衫，很随意休闲。
“程诚，”李沫摸到她的手腕，“你的表呢？”
那个表程诚一向都是随身带着从来没有离过身的，那是路雪的遗物，里面有她后来装的通讯器。
程诚的手莫名一紧，淡淡道，“在巴黎，忘了带了。”
她眸里一闪而过的隐痛没有逃过李沫的眼睛，她俏脸一冷，转头，“我说，那不过是一个老古董，祯霆先生你这么有钱不必霸占着吧？”
安芊芊抿唇，李沫虽然是带着笑意的，但是眸光锋利冰冷，程诚这么聪明，想来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猜了个大概。
李沫的脑子转的更快，程诚的心思，她向来最容易摸。
她苦笑，低声道，“程诚，表我帮你收着了，回巴黎我拿给你。”
她果然知道了，上次她被罗伯特绑架的事是韩祯霆做的手脚。
程诚没有再看任何人，她和李沫一起离开包厢。
李沫打开门，一个女子站在门外等候着。
“阿静。”李沫笑得谄媚。
这女子大概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头短发，黑衣黑裤，气质冰静，五官精致，是一种很中性的长相。
“老大吩咐我保护你们。”冷静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程小姐。”看到李沫身旁的女子，冷静先是拧眉，随后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好。”程诚怔了一秒，也露出友好的笑容。
冷静始终保持着大概两米，不远不近的跟在她们身后。
“程诚，我带你离开那个混蛋。”李沫开口，语气是少有的严肃。
“你打得过冷静？”
李沫轻轻的笑，“程诚，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打不过一个人，并不代表我打不赢他吗？”
程诚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沫，你确定，你舍得让你家沈老大为难？”她自由漫步在街道上，享受着难得的风和轻松，“我想过很多次了，如果我走得掉，我早就走掉了，如今的情况，叶门不能跟他闹翻，否则，两败俱伤，便宜沙甲了。”
“那你怎么办？我可没有办法看着你继续呆在那个渣男的身边。”李沫正色道，“何况你的眼睛现在看不到，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程诚打趣，“那你就努力一点，如果你成了叶门女主人，谁还敢欺负我，嗯？”
“叶门女主人，”李沫喃喃道，“你说他为什么要是叶门老大呢？就是街边的小混混也好啊，我总有一种随时会当寡妇的感觉。”
程诚失笑，淡淡道，“沫，你想的太多了，就算他不是叶门老大，世事难料，无论你爱上的是谁，潜藏的变故永远都存在，谁敢保证，你现在好好的，下一秒不会被车子直接撞飞到天堂。”
李沫停住脚步，认真的看着程诚的神色，“程诚，你后悔过吗？”她又重复了一遍，“你后悔过，你爱上韩祯霆?祯霆吗？”
她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她诚心相待，结果还是输的彻底，李沫知道，她看上去轻描淡写，其实早就满心创伤。
程诚仰头望天，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有，在我找到你看到你满身是伤的时候，我很后悔。”
后悔吗？后悔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这个男人即便再来一次她也注定躲不过去。
可是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沫。
“沫，我闻到烤鸭的味道了，我想吃。”程诚的鼻翼动了动，笑着说道。
李沫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烤鸭店上，“好吧，虽然其实我是带你走的。”
李沫扬扬手，笑得灿烂，“阿静，我们去吃烤鸭吧。”
冷静看着她，微微一怔，她一路跟在她们后面，头一次看到李沫这么耐心的陪着一个人，还是什么都不做，只是聊天。
听说她们的感情很好，果然。
虽然没什么出生入死的画面，也没什么煽情的台词，可是人跟人之间是有气场的，就像程诚跟李沫之间，就有一种第三者无法侵入的气场。
冷静走了过去，点点头。
冷静带着程诚找了个位置坐下，李沫一个人张罗着点菜。
“这里有点吵，你不会介意吧？”程诚坐下后，微笑着对冷静说道。
这烤鸭店有点类似大排档的味道，人很多，坏境有点嘈杂，不过胜在还算干净。
“不会。”她暗忖，据说程诚是正宗的贵族出身，她吃的惯这种地方吗？
李沫很快回来了，她的脸上是盈盈的笑意，撑着下巴，“阿静，我打赌，你没有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
冷静挑眉，“不会，唐简喜欢有时候会拉着我去这种地方。”
唐简那小子，李沫瘪瘪嘴，简直就是万花从众过，片片叶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