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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
她的眼睛看不到，万一出什么事，还需要人的保护，沈老大是所有人里最强悍的男人，而沫天生体质特殊，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韩祯霆扶着程诚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走到窗边把窗帘严严实实的拉好，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他有按下台灯，最后做到程诚的身边，抱着她靠在沙发的后座上，开始闭目养神。
他似乎总喜欢这么抱着她，程诚淡淡的想，为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有服务生敲门送晚餐来了。
程诚嗅着食物的味道，下意识的皱了眉。
韩祯霆不动神色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宠溺的开口，“这里的条件不怎么好，你暂时忍耐一下，等回到巴黎，你想吃什么我叫厨师做给你。”
程诚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脸上有几分不明所以的笑容，“韩祯霆，你最近似乎对你很好？”
韩祯霆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淡淡的问道，“我不能对你这么好吗？”
程诚想了一会儿，“我想不出你该对我好的原因，这世上所有无缘无故的好，我都觉得很不安。”
韩祯霆将碗里的汤盛了一小碗放到她的面前，“我喜欢你。”
程诚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他说的波澜不惊，似乎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喜欢么，她当然懂喜欢的意思。
喜欢跟爱是两码事。
“哪怕我伤了玛索？”
“嗯。”
程诚心想，这男人的心果然是狠极，明明知道玛索对他一往情深，也依旧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对她好。
“你不怕她伤心？”也许是这样的气氛过于和谐，她还是问了出来，虽然她知道这不是她该问的问题。
“迟早要伤心，长痛不如短痛，她需要的幸福跟我差得太多，不过是执念太深罢了。”
程诚摇了摇头，微笑着叹息，“祯霆先生，这都只是借口，真正的理由是她不是你想要的女人，你不爱她。”
“嗯，她不是，你才是，所以，如果你在等我叫你滚的那一天，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等不到了。”
程诚握着汤勺的手一抖，心脏仿佛被人重创。
她咬着唇，说不清脑子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片混乱，是的，她在等他腻了她的那一天，她相信最多不过几年，她才二十岁，她等得起。
他又不是真的爱她，那么迟早会腻她的。
可是，这些日子，她却是有种错觉，仿佛，他很再意她。
就像他因为她对唐简笑而大发雷霆，发狠折磨她，她受了什么伤他基本在她身边悉心照料，他困着她也宠着她。
是男人的独占欲吗？
程诚慢慢的喝着汤，她可是个瞎子，祯霆先生这么声名显赫，多少女人排着队想上他的床，他究竟何苦留她在身边？
一辈子，那是多么漫长的概念。
她想都不敢想。
出发的时候发生一点争执。
是玛索提出来的，“韩祯霆，我们要进热带雨林，程小姐的眼睛看不到，就让芊芊留在这里陪着她吧，你知道，这并不是次安全的行程。”
众人沉默了一阵，玛索说的有道理，他们这里有一大批人，包括了十几个专家和地头蛇替沈老大找来的当地土著人。
人太多，雨林的危险不言而喻，带着一个眼睛看不到的女人，的确是件不太明智的事情。
半响，唐简开口，“可是就留着两位小姐再这里，也大安全。”
沈易知拧眉，“简，你留下来保护她们。”
唐简耸耸肩，表示他很乐意。
虽说老大的安全最重要，但是有阿静在，何况老大自己的身手就不是一般人类能够承受得起。
“程诚，你跟芊芊在这里等我回来。”韩祯霆摸摸她的脸蛋，最后决定道。
程诚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
“不，”李沫缓缓开口，“让程诚跟我们一起去。”
“李小姐，你这样做并不是为了程诚好。”玛索几分讥诮，“你不能为了一人私利连累我们大家。”
李沫淡淡一笑，“程诚从小博览群书，堪称移动的百科全书，热带雨林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我等我们，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里有差不多有十个土著，难道他们还比不上书本里看到的东西？”玛索同样讽刺道。
“你听懂他们的语言？”
这里除了地头蛇会说土著语和西班牙语，其他没人人会，他们要进雨林，就必须通过地头蛇的翻译，也只有他能翻译。
玛索差不多哑口无言，唐简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程诚，“难道她还会讲这里的土著语？”
李沫眉梢一挑，“我不知道，可能会。”
这也难怪李沫不知道，程诚懂多少门语言，她至今都没有统计出来，程诚鲜少遇到她不懂的语言，即便是真的遇到了她也会很快弄个透彻。
她绝对是语言学的世纪天才。
众人的眼光落在程诚的身上，连冷静颇有一丝兴致的看着她。
“叫一个人过来吧，我不知道他们是那种土著。”她的眼睛看不见，也没问过韩祯霆他们到了什么地方。
立即有人领了一个棕色皮肤身材矮小精悍的男子过来。
程诚试探性的说了一句什么，那个土著人立刻兴奋的跟她谈话。
竟然真的懂？靠这是什么怪物。
这可是土著语啊，虽说语言有冷门是说，非洲有很多国家的语言都是极少有人懂的，但是好歹人家也有个政权。
这些土著语甚至都没有成体系来的。
李沫表示对众人这样的反应习以为常，“可能我们之前来过这里也说不定。”
要进入雨林，他们只能选择步行，李沫跟沈老大走在最前面，他们对危险是最敏锐的。
“韩祯霆，我们跟在沫的后面。”程诚扯着韩祯霆的衣袖，低声说道。
韩祯霆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就带着她跟了上去。
程诚的眼睛看不到，所以几乎是韩祯霆拥着她在走。
眼睛看不到，其他的感官则都敏如两人许多。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程诚突然开口问道，“韩祯霆，这里有花在开吗？”
韩祯霆看她一眼，巡视了一下四周，都是青翠欲滴的树木，灌草，爬过的动物，他并没有看到花。
大家一直都在安静的行走，只有那些土著人偶尔会说些什么，然后地头蛇翻译成西班牙语，这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西班牙语，如果有必要的话，安芊芊会翻成英文告诉所有的人。
因此程诚突然问出这一句话，走在前面的大部分都听到了。
“没有花，怎么了？”
“有花香，”李沫在前面替程诚作了答。
这股淡淡的花香她也注意到了，她的嗅觉几乎跟猎犬不相上下，虽然明明没有看到花，也没有人规定花的香味是什么，但是闻在鼻子里，就是莫名的让人肯定，这是花香。
“这花香有什么问题吗？这些土著人常年生活在这里，如果有问题的话他们不该没有反应的。”安芊芊听到他们的话，思索着说话。
“不一样，”韩祯霆沉声，“生物有适应性，他们一直生活在这里，产生免疫力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我们不一样。”
他们越往前走，空气里迷漫的花香味越来越浓，这气味很好闻，无法形容，但是有种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只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这味道是从什么植物身上散发出来的。
李沫的眉紧紧的蹙着，沈老大低头看着她，“沫儿，你怎么了？”
“这气味很难闻。”
沈易知跟程诚同时停住脚步。
程诚低低的向身边的韩祯霆解释，“沫天生体质特殊，她能尝出平常人尝不出的味道，闻到一般人闻不到的气味，并且，如果是对人体有害的存在，她的身体会发出警告。”
可惜她的眼睛看不到。
“叫植物专家过来。”程诚想了想，对韩祯霆说道。
三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走了过来，态度恭敬，“祯霆先生。”
“这里的植物有问题，你们看看。”韩祯霆也不多说什么废话。
专家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痕迹。
“这里有你们不认识的植物吗？”程诚开口，“除去你们认识的或是了解它的性能的，有什么是你们不认识的？”他们相视一眼，整个队伍都停下来了，他们都是当今世界这个领域最专业，二话不说，细细的巡查了一番。
大约用了十五分钟，他们采了两株植物回来了，一个外表很寻常，一看上去跟一般的小草没什么两样，另一棵长得就有些奇怪了，像是黑色的蕨类。
他们仔细的闻了闻，并没有什么气味散发出来。
“大约1。3公分，嫩芽一般的青色，叶子很薄，成指甲状，茎很短，只有5厘米的样子，并且分成了三节。”李沫脚步已经有些虚浮，她的身体对这股香味的反应很大，她让沈老大扶着她走过去，目光落在那两株植物上，节奏清晰的把它们的特征描述给程诚听，“另外一株是黑色，一米高的样子，顶端呈鸡冠状，茎秆基本光秃，根须很长。
程诚认真倾听着她的描述，闭着眼睛，在思索着什么，“韩祯霆，把那株黑色的给我。”
程诚将它拿在手里，指尖轻轻的碰触了一番，“沈老大，你让沫闻一闻。”沈易知接了过来，放在李沫的鼻下，她下意识的嗅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冲击了她的嗅觉神经，李沫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身体里的虚浮瞬间好了很多，她点点头微笑道，“是这个。”
韩祯霆挑眉，看着他怀里的女人，“程诚，你认识它们？”
程诚摇了摇头，“植物专家都不认识的，我怎么会认识，我之前看过一本很古老的游记，也是关于热带雨林的，这种香味也许会让人产生幻觉，也许会抽空你的体力，你甚至找不到它从哪里传过来，可能是各种植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也许是水里，也许是土壤，或者动物的身上也都有可能，这里的生物包括生活在这个环境下的土著人都已经适应了所以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至于那株植物，我只是赌了一把，它的性征很奇特，不像是这个环境下的产物，是吗？”
其中一个专家点点头，“是的，热带里不大可能生出这种植物。”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株黑色的植物，过了半个小时后，这股香味开始慢慢的淡去。
气氛开始轻松了一些，三三两两的人偶尔聊个天，说点笑话，或者谈论一些奇闻异事。
有那几个土著人在，他们省去了大量的麻烦，毒花毒草，毒蛇猛兽，他们手里又拿着枪，所以基本上都避开了。
李沫一路上也是笑眯眯的，兴致来了还会说几个笑话逗沈老大。
说笑中，一丝异样的动静从她的耳膜滑过，李沫的脚步缓了两拍。
然后，像是感知了什么东西，她全身的肌肤开始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
“沫儿？”“她怎么了？”程诚听出沈老大声音里的异常，不由问道、
韩祯霆搂着她，拧眉，“不知道怎么了，她的样子似乎感知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害怕？这世上能让李沫露出害怕表情的东西绝对不多。
此时她就像是一个受了惊的小女孩，躲避在沈老大的怀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怎么问也不肯说话。
沈老大没有多想，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众人被李沫这个反应吓到，之前程诚说过她对危险的反应比任何人敏锐，她这个样子……
“是蛇群。”程诚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沫最怕蛇，
李沫对蛇恐惧的理由连她都不知道，但是以她对李沫的了解，这必定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只有在她还远远不够强大的时候才会在她的灵魂上打下这么深的烙印。
闻蛇变色。
蛇群？人群中当即发生小弧度的骚乱，沈易知冷冷吼道，“吵什么？”沈易知全身散发着一种冷酷的霸气，就像是君临天下的君王，只能仰视，他说的话你也不得不听。
骚乱很快平息下来。
“沈老大，蛇群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暂时不用担心，沫对蛇有心里阴影，凡事方圆百里的地方出现蛇她都能感觉到。”
沈老大多看了人程诚一眼，她很了解李沫，毫无疑问，她一定是世界上最了解李沫的那个人。
这个女人，他凝着怀里的女子，她看上去巧笑倩兮，干净明媚，可是那副笑容深藏着的秘密不比任何人少。
“想办法避开，”韩祯霆拧眉，淡淡的说道，看向他带来的专家，“我带你们来不是当摆设的，如果什么都做不了，那我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
他说的波澜不惊，但谁也不会不当真。
“祯霆先生，”有一个年轻的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子站了出来，“我有办法。”
“说。”
“蛇最怕的是獴，来之前我就考虑过，我们要穿过雨林，是绝对避不开蛇群的，”说着，他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瓶罐，“我在来之前专门收集了獴尿。”
程诚笑道，“獴尿能让蛇生不如死。”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沈老大看也不看他们，低头在李沫的耳边喃喃道，“沫，没事了，谁都伤不了你，嗯，不会有事。”
李沫搂着他的脖子，悄悄的睁开眼睛，她小声的说道，“老大，我不要自己走，你抱着我。”“嗯，我抱着你。”
李沫安心的呆在他的怀里，沈老大注意到，她的身体还是绷得很紧，他眯起眼睛，到底是发生过什么，让她怕成这个样子。
“别问我，”她的眉间充斥着说不出的痛苦，她的脸趴在他的脖子上，“老大，不要问我。”
沈老大的眼底都是心疼，他亲了亲她的眼睛，“好，我不问。”
程诚沉默，她只知道沫七岁的时候被莫妮卡女伯爵收养，一直呆在身边，她十七岁的时候莫妮卡女伯爵意外去世，她知道这位双腿残疾的隐没贵族对沫亦师亦母，她的死对沫的影响很大。
但是沫七岁以前经历过什么她一无所知，她曾经半试探的问过，但是沫只是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她是个被抛弃的弃婴，那段过去对她而言什么都不算，甚至都不能归进她的人生。
她有直觉，那七年的过去才是最重要最不可磨灭的。
只是，她看得出沫不愿意说，所以她也从来没有去问过。
他们停在一个巨大的洞穴前。
李沫已经可以下来走路了，沈易知吩咐唐简带着一部分专家在外面等着，其余的人跟着他进去。
洞里格外的阴暗潮湿，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耳边不断有滴水的声音。
程诚看不到，只觉得有一股凉意直直的逼了过来。
西诺的手里拿着一张图，那是黑手党的兄弟留着最后一口气画出来的图，很草，甚至连笔迹都看不大清楚。
冷静跟西诺走在最前面。
洞穴越往里面走，那条道路就越狭窄，韩祯霆跟程诚跟在后面，沈易知和李沫在最后压轴。
“啊……”
忽然一声尖叫在这气氛诡谲的狭窄通道里猝不及防的响起，韩祯霆眼底一抹锐利滑过，迅速转身握住身后女子的手。
“玛索，你怎么了？”韩祯霆抬高灯，皱眉问道。
玛索似乎很茫然，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突然冲到了他的怀里，“韩祯霆，我刚刚看到……”
程诚被牵着的手松开了，她站在一边，眼睛看不到，有点无措。
韩祯霆耐心的拍着玛索的背，柔声说道，“怎么了？玛索，你看到什么了？”
玛索抬起头，瞳孔睁得大大的，“是，没什么，”她揉了揉额头，喃喃念道，“应该只是我的幻觉。”
玛索抓着韩祯霆的手臂不肯松开，西诺看着玛索的样子，无奈道，“韩祯霆，你看着玛索吧，这里不安全。”
冷静拧眉，看了眼站在阴影里的程诚，她的眼睛空洞，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程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替李沫牵着你。”依旧是冰静没有起伏的声音，她冷静一贯的音色。
程诚抬头，露出一抹微笑，“好，麻烦你了。”
韩祯霆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阴鸷，下意识的想拉住她，奈何怀里抱着一个人，只能看着程诚从摸着墙往冷静那么走去。
冷静看也没看韩祯霆难看的脸色，她只是纯粹为了帮李沫的忙，虽然她除了唐简很少跟任何人有什么说的上亲密的接触，但是李沫这个女人，她直觉不排斥。
程诚停下脚步，似乎意识到什么，转头低低的对韩祯霆说道，“韩祯霆，冷静的身手很好，有她在，不会什么事，你放心。”
韩祯霆看了一眼没有表情的冷静，眸色幽深，淡淡的点头，“麻烦你了。”
冷静基本没给什么回应。
冷静握着程诚的手腕，她的手跟韩祯霆的手不一样，韩祯霆的掌温热有力，冷静的手冰冰凉凉，很纤瘦。
突然，程诚的衣角被人拉住，几句带着恐慌的土著语噼里啪啦的响起，虽然听得懂的人不多，但是人类表达情绪的方式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这声音透露的不安跟恐惧是谁都感受到了的。
“程诚，”韩祯霆沉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程诚的脸色在灯光下也变了变，“前面有食人蚁，我们不能再往前了。”
食人蚁？
芊芊捂住嘴，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
西诺看着手里的地图，“可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前面。”
食人蚁，顾名思义，一种吃人的生物，它们都是大批大批的出现，无论是任何猛兽动物，都逃不出它们的追捕。
一旦真的被食人蚁发现，它它们这群人都逃不了，可是，如果就走，他们一路艰辛，未免也让人不甘心。
程诚想了想，用土著语问其中一个土著人，“有什么办法避开它们吗？我们必须要到里面去。”
那土著人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很犹疑的点点头。
程诚把声音放柔，“是什么办法，请告诉我们。”
几个土著人相互看着对方，最后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开了口，“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一个部落的居住地，他们常年居住在这里，能够对付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