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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样，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韩祯霆将一个纸袋子递给她，是刚才有人送衣服过来了，她穿着浴袍，不方便出去接。
程诚低声道了句谢谢，便接过衣服到浴室去换。
拆掉商标，程诚想了想，看了眼衣服的尺码。
手顿在柔软的布料上，全部都是她的尺码，连内衣都是没有任何的误差，她不会自欺欺人到这是巧合或是那个男人猜出来的。
更何况这是在伦敦，东西方女人的身材和骨架差得很多，她的尺寸甚至是有点难找到的。
心情很复杂，她懊恼的锤了捶自己的脑袋，失忆的感觉真是糟糕，她在程家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她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提防着每一个人，可是，门外那个男人，她很无措。
他给她的感觉，很复杂，吸引着她靠近，但是又有一种更加强烈的排斥感，她不想靠近他。
或者说，她的本能在警告她不要靠近这个男人。
程诚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韩祯霆已经不在卧室，程诚想了想，还是离开卧室去了客厅。
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方，为客之道，她还是懂的。
“折腾了这么久，你一定很累了，过来吃饭吧。”恰好见到他端着一个菜碟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她出来，淡淡的笑着。
程诚很惊诧，下意识就想看着别墅还有没有别人，她走过去坐到餐桌边上，看着男人修长优雅的身姿，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看他这么衣冠芊芊玉树临风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会跟厨房产生关系的人啊。
“嗯。”他帮她盛饭，手指扣了扣桌面，再一次不动声色的沉声提醒，“我叫韩祯霆，叫我的名字。”
先生，韩祯霆冷艳的想，那是他们的关系该有的称呼吗？
程诚没说什么，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今晚早点睡，我们明天回巴黎。”韩祯霆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唇角不自觉的溢出笑容。
程诚睁大眼睛，她十分明显的听出来了，他这是在告知，而不是征求意见，程诚放下手里的筷子，试图跟他讲道理，“韩祯霆，我很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也很感谢你今晚收留我，给你造成了麻烦我很抱歉，我明天一早就会离开。”
她说得委婉，但是意思很清楚，先生，我们真心不熟。
韩祯霆很平静的吃东西，“你不跟我走，想留在伦敦等着亚瑟跟你爷爷抓你回去，还是你真的想死在程数的手里？”
程诚低头，看着碗里的食物，都是她喜欢的，“我自己会想办法。”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能怎么办。离开伦敦，还是去找出证据证明那不是她做的？程数要对她赶尽杀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
更何况，爷爷那个巴掌，已经打碎了她的心，她丝毫都感觉不到，他对她，有任何的亲情。
甚至，只有仇恨，说她不伤心，都是假的。
她很难过。
“不可能，”韩祯霆轻描淡写，“程诚，我知道你失忆了，所以不愿意逼你太紧，但是，你也不要逼我。”
什么都好说，离开他，不可能。
“我不喜欢你，”程诚冷着脸，一字一顿道，“不管我们过去是什么关系，现在，我都不喜欢你。”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话一落音，程诚便看到坐在她对面的男人那张英俊的脸瞬间变得阴鸷寒漠，危险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笼罩了整个餐厅。
程诚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进，全身的神经都不自觉的绷紧了，她有一种感觉，她踩到他的底线了。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要转身逃走。
这男人是个魔鬼，他一定是。
韩祯霆扣着她的下巴，半俯着身子，唇离她的肌肤不过几厘米的距离，说话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暧昧又残酷，“你再说一次。”
语调阴柔，却森冷得可怕。
她竟然敢说，她不喜欢他，甚至，她有喜欢的人了。
程诚下意识的就想避开他的眼睛，但是韩祯霆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程诚，乖乖收回你刚才说过的话。”
嗯，收回去，他就当她没有说过。
“我不喜欢你，”程诚抑制住自己的紧张和这样的近距离带给她的心跳，声调冷静的开口，很笃定，“我有喜欢的人了。”
其实她的声音里带了两分心虚和游移，但是韩祯霆此时已经失去了八分理智，完全没有听出来。
“你不喜欢我，”他轻轻的笑了，笑声里遍布着寒虐的意味，张口便咬住她精巧的下巴，“那你告诉我，你喜欢谁，亚瑟吗？嗯？”
程诚条件反射的就要躲，但是她坐在椅子上，韩祯霆双手撑在两边，将她困在一方天地里，她根本无处可躲。
她很气怒，亚瑟跟她在一起几个月，虽然说他的确是虚情假意，但是对于想拐她上床这一点他显然是有极大乐趣的，她自问擅长周旋，衣角都没让他碰到。
可是，到了这个男人这里，直接就被红果果的非礼了。
情势不如人，她必须忍，程诚劝着自己。
亲个下巴而已，又不是上床，连接吻都不算，就当被狗咬了好了。
程诚没有料到，她这一番心思全部落在男人的眼里，他低低的冷笑一声，掐着她的下颚就狠狠吻了下去。
相当缠绵相当火辣的法式舌吻，她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咿咿呀呀的到处躲，韩祯霆控着她的身体，吻得极其耐心，一点点的侵入，强势，霸道，不给她丝毫退后的机会。
程诚只觉得她所有的思维都随着他那灵活可恶的舌被搅成了一窝粥，全身颤抖滚烫，白皙的脸蛋像火火烧一样，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气出来的。
但是估计被气的占了大部分，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今晚才见面的男人带着陶醉的笑意肆意的吻着她，直到她快要窒息死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放开。
事后一脸餮足的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唇，这样**又性感的动作，程诚恼羞成怒，一个巴掌就狠狠的甩了过去。
韩祯霆不闪不躲，任由她的手砸到自己的脸上，末了也只是自己伸手摸了摸被打红的脸蛋，“嗯，一个巴掌换一个吻，还算值。”
说实话，程诚没有料到他会不躲，刚才的交锋她就看出来了，这男人的身手只会比她强，否则她不会只能乖乖的被强吻不能反抗。
冷不防还听到这样一句漫不经心的情话，她真真觉得心里窝了一团火。
他这种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很无力，也许是失忆了的缘故，她极度没有安全感，这样的感觉会让她恐慌。
程诚敢怒不敢言，韩祯霆被这幅神情逗乐了，即便是失忆了，她也仍然对身边的状况敏感得令他无奈。
他知道她害怕，害怕他把她交给程公爵，怕他威胁她，怕他是下一个亚瑟，程诚从来不敢肆意而为，她总是小心翼翼，防备着身边的一切。
“什么一个吻，”虽然拼命压抑，那种愤愤的情绪还是漏了出来，她咬牙切齿的瞪着韩祯霆，“那是我的初吻。”
初吻。
韩祯霆愣了一瞬，立刻大笑出声，太可爱了，韩祯霆捏着她的脸蛋，眉眼的各个角落都遍布着笑意，这真是他最近听到的最开心的笑话。
程诚郁闷的看着他笑得直不起腰来的样子，很忧伤的想，难不成她已经没有初吻了？也是，她是失忆了，初吻没了也很正常，可是，没了就没了，要不要笑得这么夸张。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初吻这个词的。
不过，她心里一跳，她没了初吻他怎么会知道，难道……
“程诚，”韩祯霆俯首凑到她的耳边，声音带着刻意的蛊惑，“抱歉，你的初吻早就没有了，连初夜都没有了，在你忘记的时光里，你早就成为我的女人了。”
程诚睁大眼睛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他再度开口，声音里带着恶意的煽情和挑逗，“你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地方我都看过摸过吻过了……”
程诚脸皮很薄，又传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言辞，她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想跑跑不了，又不能捂住耳朵，咬咬牙，扬手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死流氓，你给我闭嘴。”程诚低吼一声，看着他讳莫如深的表情，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她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怎么办？”他贴上她的唇，声音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在说，“现在吻都好像都不够了。”
他想要她。
程诚一张脸都冷了下来。
韩祯霆低低的叹息，他当然知道不能，程诚这种个性，稍稍欺负一下还可以，她会为了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忍着，但是一旦越过了她的底线，她会跟你拼命。
他不打算一开始就以强奸犯的身份去面对她。
不过，轻轻的笑，“我从来不吃亏的，你刚才又打了我一个巴掌。”
说着，捧着她的脸，再度吻了下去，好在这一次没有第一次那么……大尺度了。
程诚，“……”
“好了，”他办了条椅子坐在她的旁边，一副拷问的架势，“说说看，你看上哪个小白脸了。”
“他不是小白脸。”程诚淡淡的反驳。
她总感觉自己心底里有股跟他作对的**。
谁叫这混蛋这么欺负她。
显然刚才两个吻让祯霆先生的心情变得很好，破天慌的都没有动怒。
“你喜欢谁。”他继续很冷静的问道。
这架势，有种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意思在里面。
程诚偏过头，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程沐。”却听到他冷冷的声音。
程诚很讶异的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
“哼，你身边也就几个男人，闭着眼睛都猜得到。”韩祯霆极其不屑。
程沐，祯霆先生很烦操，她曾经说过，她的身手都是程沐教的，那男人这十多年来明里暗里救过她很多次。
当初在油轮上她为了救程冰还受了伤。
“程沐喜欢程冰，你没戏了。”韩祯霆风轻云淡的说，“你还是跟着我吧，我只喜欢你。”
程诚哽住，不可否认，那句我只喜欢你，她的心猛跳了一下。
“我不记得了。”程诚说道。
“不记得也没关系，”韩祯霆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明天回巴黎。”
程诚对这男人的霸道着实无力，“我可以自己走为什么总要抱着我？”
她好歹也有一百来斤，就不嫌累吗？
韩祯霆很认真的看着她，“因为我很久没有抱过你了。”
程诚咬唇，错开他的视线。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严重超出了她的预料，她被程数陷害，被自己的爷爷追捕仓惶的逃出程家，又跟着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回了他的家。
还连着被他吻了两次，还被他抱来抱去的。
这简直就是一场梦。
程诚抬眼，小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韩祯霆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放心，有我在，程家谁也伤不了你。”
她试探性的搂住他的脖子，“如果我说，我现在不想离开伦敦……”
“你想做什么？”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她想做什么？
“我不想顶着谋害自己的亲姐姐的名声这样过一辈子，我现在逃走了，就等于承认了我的罪过，我不想。”
“嗯，”他想也没有想便答了一声，“那我明天陪你回程家。”
程诚诧异的看着他，他不是要去巴黎吗？他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考虑？
还是他已经把什么都考虑好了？
程诚觉得，她不懂他。
她甚至，不懂她自己。
她怎么会向他求救。
“不要多想，今晚好好休息，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程诚看着他的脸，什么都没有说。
她睡在别墅的主卧，程诚猜测这别墅并不是他长住的地方，她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有想到一觉睡到了天亮。
“你说什么？”韩祯霆在客厅，一大早就接到法克的电话。
“程诚之所以会出现在程家，是因为程数当时正在沙特，她的手下无意中发现了程诚，据说她原本是打算杀了你的宝贝了，可惜不小心被程沐发现了，程沐没有办法直接抢人，只好说服程公爵。”
“她的失忆不是因为爆炸，是被程公爵的手下动了手脚，他原本是打算利用程诚嫁给亚瑟，再暗中探取首相的秘密，简而言之，就是想要程诚当他的政治间谍。”
程公爵冷着脸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女孩。
她穿一件长长的森绿色风衣，脚下则是长至膝盖的黑色长筒靴，黑色的长发垂腰而下，她的背脊挺得笔直。
“爷爷。”她轻启红唇，姿态谦敬，不卑不亢。
她身上站着的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唇角带着笑意，漫不经心，似乎诸事不问，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今天是来给她当靠山的。
韩祯霆?祯霆，这个男人，放眼整个欧洲大陆，没有谁敢招惹的人物。
“程诚，你还真是本事，找到一个有权有势的靠山。”程公爵一声讥诮，冷冷的看着程诚。
程诚只是淡淡的笑，“爷爷，我不回来，程诚以后都会被冠上杀人犯的罪名。”
“你不承认你想杀数？”
“我们是姐妹，我为什么要杀她？”程诚问的坦荡，唇角甚至含着笑意，“何况我真的要杀人，也不至于一个小时都不到就被发现了”
“爷爷，你不质问为什么我的妹妹会怀着我未婚夫的孩子，也不去怀疑为什么她刚好在您宣布我和亚瑟的婚讯时晕倒，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她在陷害我，可是您想也不想的就扇我一个巴掌，这未免太让人寒心。”
程公爵看着程诚含着笑意的脸，觉得非一般的碍眼，她最大的错误--就是长了一张跟路雪七分相似的脸！
否则，毕竟是少谦的女儿，他也不会这么狠心。
“那你想要怎样？”
“很简单，还我的清白。”程诚落字清晰，一字一顿。
“就因为你身后的男人，程诚，你未免太自信。”程公爵是有几分忌讳的。
沙特发生的事情，数大部分都告诉他了，虽然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显而易见的是，程诚在这男人心里的分量不轻。
以往还有爱德华和罗伯特可以牵制他，现在他一方独霸，他若全力要保住她，程家是第一贵族也没有办法。
“公爵先生，”韩祯霆笑了，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程诚是失忆了，我可没有。”
他对程诚在程家十多年的时间是怎么样过来的并不是很清楚，因为她基本上都不愿意提及，他也没有细问。
但是，过得很不好就是了，否则，以她如此显赫的地位，又怎么会生成那样隐忍小心的性子。
哪怕是猜心看人如韩祯霆也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程公爵要这样对程诚，难道就因为路雪和程少谦婚姻的失败致使路雪车祸而程少谦行踪未明，他迁怒程诚吗？
那么这近乎仇恨的漠视，也太过分了。
他更相信，还有更深的隐情。
他眯了眯眸，程诚有事瞒着他，比如，脑海里闪过汤姆?托马斯的身影。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祯霆先生，你什么意思？”程公爵沉声，开口问道。
“我什么意思，您清楚的很，我记得当初在油轮上，程诚就已经跟程家断绝关系了，你千方百计的把她弄成失忆，又想要把她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你想做什么？”
程诚抬头看向韩祯霆，她跟程家断绝关系了？
程公爵冷笑，“祯霆先生，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当初为了逼李沫说出莫妮卡女伯爵埋藏的秘密，不惜把她送上其他男人的床，拿她当然诱饵引她的好姐妹上钩，最后，亲手把她逼下了悬崖，致使她双目失明，你跟她在一起，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因为她是程家大小姐，因为她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程诚抿着唇，没有出声。
她的头很痛，像是有人用刀在割她的神经。
他们都在骗她，眼里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欺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韩祯霆?祯霆。
她其实以为……他是可以相信的。
可是爷爷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反驳。
莫名的心痛，对她而言，明明认识不到一个日夜。
这么多事情，她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公爵大人，”程沐沉稳淡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走了进来，看了程诚一眼，恭敬的向程公爵鞠了一个躬，“昨晚的事故我已经查出来了，跟大小姐没有关系，是前段时间二小姐因为偷窃的原因而狠狠责罚了一个佣人，她趁着昨晚大小姐进了三小姐的书房，所以偷偷下药。”
程公爵看着程沐，眼里的神色莫变。
韩祯霆蓝色的眸深含了一层冷意还有……思索。
程沐想干什么，这个解释实在是差强人意几乎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但是，若是人证物证都在，那又是无可挑剔了。
看程公爵的表情，他应该是不知道的，甚至很意外。
程沐顿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公爵，您这样对大小姐是不公平的，她毕竟是无辜的，甚至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因为上一辈的事情，您十多年对她不闻不问，血浓于水，您怎么忍心。”
程公爵的脸色愈见难看，仿佛不愿见人的伤疤被掀在大众的目光下。
“公爵，沐自知逾矩，您若惩罚，我绝无二话，但大小姐的事，请您三思，说到底，都是程家对不起她们母女。”
程公爵叹息，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整个人都老了许多。
“程诚，”程公爵走到她的面前，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数这件事，我很抱歉。”
程诚怔怔的看着程公爵的有些苍老和疲倦的脸，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的母亲，沐所说的上一辈的恩怨，很多事我都迁怒于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他说道这里，停顿了很久，“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暂时不要离开程家。”
程诚的手臂被人拉住，身后是韩祯霆淡淡的声音，“如果程数的事情完了，就跟我回巴黎，程诚，这里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程诚回头看他，低低的问道，“刚才爷爷说的，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