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夜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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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大家快点,可能案发现场不是死者家里,而是顶楼……”

    当我们冲上红萓所住大楼八楼的时候,带头的警察喘息着吼道,他是那个和我同样在车厢里见识到诡异一幕的警察,他叫吴飞。

    现在,也是他带着七八个持枪警察,还有我一直往上冲。

    我体能不如他们,所以勉强的跟在最后,楼道里一直是我们上楼的脚步声。

    红萓住的大楼有十层那么高,所以还有两层楼,我们就可以抵达天台,如果上面真有什么痕迹的话,那一定是红萓替自己显灵。

    我从不信什么鬼神,但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颠覆了我的认知。

    难道是因为夏康没有出现,我憎恶他,所以潜意识画错了,以为自己画的是红萓,但实际上,画的是他将红萓推下楼的场景?

    不,不可能,周进你即便有这样的能力,也不会犯出这种低级的错误。

    我心里作着各种的假设,但是没有任何一种能合理的说服我自己,这一切只是我作画时,发生的技术上的失误。

    可就算是我的失误,那么红萓的遗体,为何会无端的睁开眼睛?

    诡异的味道,让我每上一层楼,耳边就仿佛听到了红萓的呼唤“小弟,上去替老姐报仇,讨回公道……”

    “碰!”一道撞门声,把我从思绪中拉醒,抬头一看,几个警察已经开始撞通往天台的铁门。

    同时,吴飞和另外几个警察,掏出枪,透过一条条管状钢筋,对着天台大吼:“夏康,不许动!”

    这简单的五个字,让我大脑里如遭晴天霹雳,所有的思绪全都返回了身体之中。

    “啊……啊……红萓……啊……”夏康的痛哭声,传入我的耳中,他的声音让我拼尽气力,冲到了铁门前。

    一个双手死死抓着头发的男人,背靠着坐在天台上的围墙上。

    吴飞这个都只看过我素描的人,都能一眼认出他是夏康,我又怎么不认识,他就是红萓的男友?

    “呯哐”……

    连续两声,铁门终于在那几个警察的猛撞之下,打了开来。

    我们一拥而入后,夏康才抬头,双目赤红的扫过我们,最后落到我的身上,他嘴唇颤抖:“进,红萓跳下去了,她跳下去了……”

    他声音颤抖,嘴唇发黑,满脸都是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幅极其悲痛与可怜的模样,我脑海中总情不自禁的浮现起,画作上,他把红萓推下去的场景。

    等我目光扫过吴飞的时候,他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又对他身边的一个警员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后,他才走向我。

    吴飞,则是收起枪支,小心的向夏康走了过去……

    “周进先生,我们将要对死者……”

    “没事,我不会激动的。”我深吸一口道:“死的是我姐姐,而那个人是她的男友,我很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警察见我态度坚决,似乎吴飞之前就和他说过这点,所以他对我点了点头后,就站在我身边靠前半步的样子。

    他这样,如果我情绪激动想对着夏康冲过去的话,他一定能第一时间制服住我。

    我控制着自己,冷静的看着。

    夏康也一直在看我,表情痛苦。随后,我看到他被慢慢靠近的吴飞,一把拉了下来,然后上去了几个警察,把他控制住,却没有上手铐,毕竟,仅凭我一副空想的画,是做不了任何证据的。

    而夏康起初还挣扎了几下,随后,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夏先生请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你认识他么?”吴飞陪着夏康蹲在地上,抬手指着我。

    夏康点头:“认识,他是红萓的发小,他们关系一直都很好。而我……”说到这里,我他闭着眼睛抬头:“我是红萓的男友。”

    “夏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死者的死是否和你们有感情、财产等纠纷问题?”吴飞进一步的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我双眸都眯了起来,脑海里不断回忆红萓和夏康的感情问题。但他们俩的工作都不错,红萓是“碧海蓝天”这个四星级大酒店的人事经理。

    而他夏康,则是这家酒店的副总。

    工作在一起,住在一起,谁出轨的可能几乎没有,生活也没有压力,感情和生活都没有问题,那么红萓也没有理由自杀。

    夏康沉默了好一会,才用手抱着额头,沉声道:“我和红萓的感情是出了问题,因……因……因为她吸毒了……”

    “你说谎!”我狂吼一声,直接冲上去一脚射在了夏康的头上,呯的一声,他头部撞墙。

    但几乎是下一刻的时间,我猛感双臂传来剧痛,身子也是猛地一轻,整个人,直接被两个警察架起,死死按在了地上,戴上手铐,押走。

    临走时,我拼命的回头,不停对着夏康怒吼:“你这个凶手,就是你把红萓推下去的!”

    那张我画的红萓被夏康推下去的素描,一直在我脑海盘旋。

    最终,我和夏康两人都被带回了警局,我因妨碍公务,被罚款5000元拘留一天,夏康做了笔录就被送走。

    等我即将离开时,吴飞在审讯室接见了我,并告诉我夏康的口供。

    夏康说,红萓因为身体有样,怀不了孩子,所以抑郁成疾,最终在酒吧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并染上了毒瘾。

    而他在几次劝说都无用后,两人就暂时的分开了,这引来红萓更疯狂的吸毒,直到红萓“自杀”的那天,他在酒店得知了红萓没来上班后,就冲到红萓家。

    用钥匙开门后,发现红萓坐在自家窗台,正在往动脉打针,他冲过去把针管强走。

    红萓很快被他安抚下来,但也是因为这样,在他转身准备倒水喝的时候,红萓直接冲上了天台,然后他追出去,不过还是慢了。

    红萓,就那么当着夏康的面,从天台跳了下去。

    这也是,吴飞他们起初认为红萓是从自己家里跳楼的缘故。

    并且警方已经从红萓的身体中,检查出了大量的海洛因成分。

    至于夏康为什么用锁把铁门锁了,是因为,夏康自己说“觉得是他的离开,害死了红萓,所以打算下去陪她。”

    听完这种“合理”的口供,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吴飞,他眼睛在闪躲,我知道他想的和我想的恐怕一样,那就是我为红萓画的画,还有她忽然睁开的眼睛。

    谁来解释,这是为什么?

    谁都解释不了。

    或许,在一些人看来,那都是我在捣鬼吧。

    吴飞并没有因为这个说我什么,只是告诉我“人死不能复生,回去好好休息”后,就亲自开车送我回家。

    回到家里,我简单的和关心我的爸妈聊了两句后,饭也没吃,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抱着那张红萓被夏康推下去的画,睡了一觉。

    梦里,我又再一次的梦到了画里的场景,梦到夏康和红萓大吵了一架,然后,她被带到天台被无情的推下去。

    我仿佛变成了红萓,她的绝望,她被情人背叛后的愤怒,她失重时掉下去的感觉,所有一切感觉……

    嘭的一声,我好痛!

    睡落了床,脸先着地,疼的我眼睛都黑了。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像红萓,我很疼,但她已经死了,也会疼最后一次么?

    我拿起电话,按下一串号码,当即就打了出去。

    很快,那一头接通了,一个很中柔性的声音传来:“喂,很难过?”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诧异。

    电话那头响起嘲弄:“你觉得和一个心理医生,聊怎么知道病患难过是一个有趣的话题么?况且,你姐姐才离开。”

    “……”我沉默了,电话那头也没有响起任何声音。

    丁红,是我大学时的室友,他专攻的是心理学,所以同寝室的人,都对这个两句话不到,就能猜出对方心思的家伙,不感冒,只有成天拿着铅笔的我,与他做了大学四年的朋友。

    毕业到如今,三年多过去,我们常常联系,也是他替我指出了现在这条,对艺术追求的同时,也饿不死自己的路。

    “出来聊聊?”

    “嗯。”

    “听说你为你姐姐做了最后一幅画,带过来我瞧瞧吧。”

    “正想和你说这个问题。”

    “有问题才知道找我,老地方见吧。”说完,丁红挂断了电话。

    我换上衣服,用卷筒把画装好,告知爸妈我去见丁红后,就出了门。

    老地方,是我和丁红毕业后,常常约在的一间叫“香楼”的茶馆,他是玩心理,我是玩艺术,我们都喜欢安静,所以这里很适合我和他。

    出了小区后,我打了个车,直接来到香楼,下车付钱后,我直接走进了香楼。

    在这里,小到服务员,大到他们的经理,我基本都认识,所以看到我进来之后,一个叫“姚彤”的恬静女服务员,立即笑脸迎了上来。

    “小进哥哥,今天一个人还是和丁红哥哥?”她只有19岁,但是很懂察言观色。

    比如姚彤会叫我“小进哥哥”而丁红的话……

    小红哥哥?

    还是小丁哥哥?

    怎么听都像个娘们,索性还不如“丁红”两个字一起叫来的好。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不介意和这样一个妹子多调侃一会,只是我实在没有什么心情,脸上对着她露出一个疲累的微笑:“给我找一个两个人的包间吧。”

    “嗯!”姚彤点头,然后领着我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随后直接对我推荐了一种,上了年份的绿茶,价格是一壶,功效可以让人提神醒目。

    我点头,姚彤退出去切茶。

    我盘膝坐在茶桌前,嗅着包厢里檀香的怡人气息,还有全是红木的装修,这种仿佛回到了电视里古代的环境。

    心情也不那么烦躁不堪,但红萓的死,在我心里始终犹如一根刺,刺痛着我,她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我假想、猜测这一切到底和夏康有无关系的时候,包厢大门被人打开,我抬头看去,一个穿着运动衣,年级和我一样的有为青年,走了进来。

    他很有为,一个人、一个月的心理疗程,四节课,收入就是5000—10000不等,一个月只要他愿意,能排出50节课以上,也就是25万到50万的收益。

    他就是丁红,能不有为么?

    丁红来了,他端着一套茶具,姚彤提着水壶和水,跟在后面。

    “你要的绿茶被我换了,这个时候,你适合喝这个。”丁红坐下后,姚彤就退了出去,她真的很懂事,如果是其他服务员的话,基本会因为规矩,留下来帮着切茶,然后我们傻傻的看他帮我们切茶。

    毕竟人家是好意,我们即便有事情要说,拒绝了也是很不礼貌的。